梅松城堡的园丁

只刷我拉

拉纳元帅的最后十天:目击者的说辞

翻译了我能找到的所有目击者的说法,翻完后心情指数降了10个点吧

注意细节的话,会发现目击者们既互相佐证,又彼此矛盾

至于可信度,我认为军医>副官>皇帝>内侍,当然这只是我个人偏见

如果哪位有其他目击者的说法,还请赐教


军医拉雷

 在这个危险岗哨不远处,元帅、蒙特贝洛公爵受了致命伤,当时他正从战场步行返回皇帝的司令部。一枚大跳弹击中并穿透他的左膝。跳弹改变了方向,但未丧失冲力,接着它擦过右腿,切掉了外皮和刚好位于膝关节上方的一部分股中间肌,幸运的是关节没受伤。他当即倒下,出现剧烈脑震荡和全身机能衰竭的症状。

马上有人向我报告这宗意外,我急忙赶到现场,把他带到我的野战医院。他脸色乌青,嘴唇苍白,双眼呆滞,充盈泪水,声音虚弱,脉搏几乎测不到。他的心智变得十分混乱,以至于意识不到自己的危险处境。

我有幸成为他的朋友,曾在叙利亚和埃及处理过他的伤情,看到受了如此重伤的他,我相当承受不住。然而我鼓起全部决心,请求最有经验的军医校官协助。我们非常谨慎地检查了两处伤口。右腿的伤口没那么严重,因此只对它做了简单包扎。但是左膝的伤口令人担心:粉碎性骨折,韧带、肌腱与腘窝动脉撕裂。我的同事们一致同意立刻截肢,但无人愿意实施手术,因为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他很难有希望康复。多起类似案例的成功结果鼓励了我,加上一点渺茫的希望的鼓动,我决定亲自给他截肢。不到两分钟我就做完了手术,他几乎没有流露疼痛的迹象。

我给公爵做了惯常的清理包扎,安排人送他去洛鲍岛,指示波莱(Paulet)先生照顾他。皇帝在洛鲍岛与公爵见面。我遗憾地离开了他,但我是整场会战的唯一的医务总监,岛上还有大量伤员需要我们的帮助,不论他们被送到何处。


现在天气变化多端,暴雨倾盆。我去探望已经转移到了埃伯斯多夫的公爵。我发现他非常虚弱,十分抑郁,脸色如死人一样苍白。他的思维不再连贯,声音时断时续。他抱怨说脑袋里有很重的东西,他心神不宁,有压迫感,经常叹气。他不能承受床上的薄被子的重量。目前为止他喝的是酸性冰水。

南风变为北风,前夜下了暴雨,于是气温骤降。我对那些当我不在时照顾他的医生提议,给他盖上法兰绒,每隔短短一阵就给他喂上好的肉汤与葡萄酒,不要再给他喝冰水。他一定程度上恢复了力气,睡眠也更安稳了。次日,我们首次清理他的伤口。他们排出了脓水,截肢部位的伤口看着状态不错,右腿上的伤口让我们觉得预后是良性的:伤口边缘的一部分已然凝合。我们在第一圈石膏上敷上简单的消化剂,把止血敷布浸在热甜酒里。最初二十四小时中,他如此冷静,让我不禁高兴地盼着他康复,尽管同事们都持相反意见。可是意外发生后的第六天晚上,他突然爆发危险的高烧。医生们——朗弗朗(Lanfranc)【我怀疑就是下文的拉纳弗朗克】、波莱、扬(Yvan)和我——一同会诊,决定给他用加含有硫化醚的大剂量药用树皮,也这样做了。第一波高烧后过了两小时,出现了第二波没那么凶险的高烧,当天后来又出现了第三波高烧,而且他神志不清,重要官能全部停止。他的伤口仍未出现坏疽,但脓也减少了。维也纳的弗兰克(Frank)医生来看他,也赞成我们的疗法。可是意外之后的第九天,他死了。

当晚他的尸体被运到美泉宫,我想给他做防腐处理。次日破晓,距他死亡已过了18个小时,我们着手给他做防腐,尽管尸体腐烂得很快。我发现很难给血管注射液体,很难排空腔洞。我不得不移除尸体表层和肌肉缝隙的所有细胞物质。他的心脏几乎没有血,他的大脑偏离了硬脑膜12毫米。连接软脑膜和大脑的血管破裂了,盘绕的血管周围溢出少量黑色的血液,脑室充满红色的血浆。

 

副官马尔博

两军互相观察,但没有行动。指挥官在营的后方聚集,谈论今日之事。拉纳元帅厌倦了骑马,他下了马,与普泽少将一同步行。这时一发已丧失穿透力的炮弹击中了将军的头部,他死在了元帅脚边。普泽曾是香槟团的中士,大革命初年我父亲任米拉营地指挥官时,他也在该营地。当时,热尔省志愿兵的营是米拉营地的师的一部分,而拉纳是志愿兵少尉。旧日的战列步兵团中士负责指导志愿兵,而热尔省的兵归普泽管。普泽立刻觉察到青年少尉的才能,他不仅指导他的操练实践,还教他机动策略,让他变成出色的战术家。拉纳把自己的初次晋升归功于普泽的教导,他很依恋普泽,相应地,他发迹后利用自己的利益关系提拔友人。看到普泽倒下后,他深感悲痛。

当时,我们位于埃斯灵附近的铺砖左前方不远处。元帅伤心之下,想离开尸体,于是他向着恩泽斯多夫的方向走了一百步。他坐在壕沟对岸沉思,从那个位置他可以看见军队。一刻钟后,四名士兵费力地抬着斗篷裹住的军官尸体(他的脸看不到了),在元帅面前停下歇息。“噢!”他叫道,“我走到哪,这可怕的场面就跟到哪吗?”于是他起身走到另一条壕沟边,双手掩面,盘腿而坐。他坐在那儿,陷入忧郁的深思,这时恩泽斯多夫的一门大炮射出一枚小型3磅炮弹,正好击中他盘起的双腿——一条腿的膝盖骨被炸碎,另一条的腿后腱撕裂。我立刻冲到元帅身边,他说:“我受伤了,没啥大不了的,手给我,拉我一把。”他想起来,但做不到。我们前面的步兵团马上派人把元帅抬去野战医院,但我们既没有担架也没有斗篷,只能抱着他,这让他痛得厉害。一个中士看到远处有几个士兵抬着普泽将军的尸体,于是他跑过去,问他们要包裹尸体的斗篷。我们让元帅躺在斗篷上,这样抬他时他会少受点苦。可是他认出了斗篷,对我说:“这是我那可怜的朋友的东西,上面都是他的血,我不会用的。我情愿你们用随便什么法子拖着我走。”我看见不远处有个树丛,于是派勒库特(le Couteulx)先生等掷弹兵去了,很快他们就带回了树枝做成的担架。我们把元帅带去桥头堡(tête de pont),主治军医处理他的伤口。他们先是私下讨论,无法就治疗方案达成一致意见。拉雷医生主张截掉膝盖骨粉碎的腿,另一个我忘了名字的医生主张截双腿,扬医生反对截肢(正是他跟我说了私下讨论的这些细节)。扬医生和元帅是老相识,他坚称元帅的坚强人格让他有机会痊愈,相反,若是在如此热的天气里做手术,他必然会被送进坟墓。拉雷是军团的高级军医,他的意见占了上风。元帅的一条腿做了截肢。他凭借极大勇气撑过手术,皇帝出现时,还很难说手术已经结束了。这幕会面十分感人。皇帝在担架前跪下,他一边哭一边拥抱元帅,元帅的血很快弄脏了他的克什米尔羊毛绒白马甲。

一些心怀不轨之辈写道,拉纳指责皇帝,恳求他停止战争,但当时我撑着元帅的肩膀,听到了他说的所有话。我可以确定事实不是那样。相反,元帅感受到了皇帝的深切关怀的证明,皇帝要为军团的安全下达所需指令,被迫离开,于是他说:“你会活下来的,我的朋友,你会活下来的。”元帅紧握住他的手,回答:“我相信,如果我还能为法国和陛下所用,我可以活下来。”

尽管他的遭遇很残忍,元帅也没忘记军队的位置,每时每刻问起士兵们。他高兴地得知,由于敌军不敢冒险追击,士兵们正乘着夜色返回洛鲍岛。他担忧身边负伤的副官,问他们的状态。他得知我的伤口只得到了草草处理,于是让拉雷医生替我检查。我本想把元帅带到右岸的埃贝斯多夫,但是桥断了,我们无法离开,而且我们也不敢让他乘一条不结实的小船。他被迫在岛上过了一夜。没有垫子,我就借了一打骑兵斗篷,给他搭了个床。我们什么都没有,甚至不能让焦渴难耐的元帅喝上干净的水。我们给他盛来多瑙河水,但是因为洪水泛滥,水里尽是泥,他没法喝,于是他遗憾地说:“我们就像置身大海却渴死的水手。”我想减缓他的痛苦,遂发明了新型过滤器。元帅的一个仆人还在岛上,他有一个装日用织品的旅行皮箱。我拿了元帅的一件细密料子做的衬衣。我们用绳子系上衣服的口子,只留一个开口,这样它就变成了一只口袋。我们把衬衣放进多瑙河,等盛满水后再取出,然后把它挂在一口大罐子上方。织物过滤了河水,土颗粒几乎都被清掉了。可怜的元帅急切地看着我的动作,他总算喝上了一口水,尽管不完美,但水至少是新鲜干净的。他很感激我的发明。我照料着这位卓越的患者,但这无法转移我的担忧:倘若奥军渡过那一小段河面,攻击岛上的我们,他的命运会如何。果真如此,我又能为他做什么?我思考了一会儿,差点哭出来,因为恩泽斯多夫附近的炮台朝我们开了好几炮。不过炮击没有持续很久。


23日,皇帝派来一艘比较大的船,把拉纳元帅接到右岸。我把他和受伤的战友放上船。到达埃贝斯多夫后,我送战友们去维也纳,让勒库特先生照看他们,我单独留下,陪着元帅。他被送去的地儿是埃贝斯多夫最好的房子之一,我让他的人都去那儿陪他。


皇帝为这些重要事务操心,但他仍然每天来看拉纳元帅两次。受伤后的前四天,元帅尽可能继续生活:他保持了完美的坦然,非常冷静地说话。他根本没有放弃为国效力,就像某些作者说的那样,他在规划未来。著名的维也纳技师梅莱(Mesler)给奥军将领帕尔菲(Palfy)装了一条假腿,他用这条假腿走路骑马,和以前使用真腿一样自如。得知此事后,元帅让我给技师写封信,请他过来,给他量身定做一条腿。然而,我们已然经历了一段时间的灼人热浪变得更猛烈了,这对负伤的元帅造成了灾难性后果。他发高烧,严重神志不清。他离开军队时的危急情境在他的脑海里萦绕不散,他想象自己还在战场上。他会大声呼唤副官,命令这个叫胸甲骑兵冲锋,命令那个把火炮带到这个或那个地点,诸如此类。扬医生和我试图让他镇静下来,但失败了。他听不懂我们的话。他越来越兴奋,甚至认不出皇帝了。这种情况持续了好几天,期间他一刻没睡,也没有停止他幻想的战斗。最终,在29日和30日之间的晚上,他不再下命令了。他太虚弱了,乃至抑制住了神志不清的状态。他恢复了所有神智,认出了我,紧握住我的手,和我说起他的妻子、他的五个孩子、他的父亲。我坐得离他的枕头很近,于是他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看上去好像睡着了。他叹了口气,然后死去了。这是5月30日的黎明。过了一会儿,皇帝来了,想早间探病。我认为我有义务迎接他、向他汇报这桩悲伤事件,提醒他不要进入满是被感染的空气的房间。然而拿破仑把我推到一边,他走到元帅的尸体旁,抱住他,泪水洒上遗体。他反复说:“这对法国和我是怎样的损失啊!”贝尔蒂埃想拉他离开这幕悲伤场合。他在那待了一个多小时,直到贝尔蒂埃指出,贝特朗将军和工兵军官还在等待执行一项重要任务,而他已为此预留了时间。离去时,他表示他很满意我对元帅始终如一的照顾,命令我给遗体做防腐处理、在运送遗体去巴黎前准备好一切。

 

内侍康斯坦【所谓的遗言我懒得自己翻,直接抄百科】

7点时会战胜利了,但是6点时,不幸的蒙特贝洛公爵在高地上观察军队移动,却中了一弹。炮弹导致他的右髋部和左膝盖骨骨折。

他起初以为他活不了多久了,叫人用担架把他抬到皇帝面前,说希望能在死前拥抱皇帝。皇帝看到他浑身浸满自己的鲜血,于是让人放下担架,跪了下来。他抓着元帅的手,哭着说:“拉纳,你还能认出我吗?”“我能,陛下……你就要失去你最好的朋友了。”“不!你会活下来的!拉雷医生,难道不是你负责保住他的命吗?”一些伤员听到陛下这么说,便努力用手肘撑着站起来,开始高呼皇帝万岁!

军医们把元帅带到右岸一个靠近战场的小村子,它叫埃贝斯多夫。他们在那找到了酿酒商的房子。房间下面是马厩,令人窒息的热浪让房子周围的尸臭变得叫人更难忍受……但是他们找不到更好的地点了。元帅凭借英雄般的勇气挺过了大腿截肢手术,但是随后而来的高烧特别猛烈,军医们担心他死在手术刀下,于是推迟截除他的另一条腿。发烧的部分原因是筋疲力尽:受伤时,元帅已有二十四小时粒米未进。最后拉雷、扬、波莱与拉纳弗朗克(Lanefranque)决定实施第二次截肢。做完手术后,元帅表现镇静,这让人产生了一些可以救活他的希望。然而事与愿违。发烧加剧了,令人万分惊慌。尽管技艺精湛的医生们与当时欧洲最著名的医生弗兰克做出了种种努力,5月31日凌晨5点,元帅还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才四十岁。

在这极端痛苦(他所受的折磨或可用这个词来形容)的八天中,皇帝总是来看他,然后每次都绝望地离开。照皇帝的意思,我也经常来看望元帅。我佩服他忍耐疼痛的耐心,然而他并未心怀希望。他感觉自己要死了,所有人的表情都告诉他,他要死了。在他的房子周围,在他的门边,在他的房间里,那些此前一直冷静处事的近卫军老掷弹兵个个哭得像孩子,这是多么感人又可怕的场面啊!在这类时刻,战争显得多么残酷啊!

元帅死亡的前一天,他告诉我:“我亲爱的康斯坦,我很清楚,我要死了。我希望你的主人身边永远有像我一样忠诚的人。跟皇帝说,我想见他。”我正要出发时,皇帝进来了。然后出现了巨大的沉默。大家都离开了房间,可是房门半掩,我们能听到一部分对话。这是一段漫长而痛苦的交谈:元帅回顾了他为皇帝的效劳,他用仍然响亮坚定的声音总结道:“我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我的家人的利益。我不需要和你提及我的妻子和孩子,因为我是为你的荣誉而死,你理应保护他们。当我出于友谊说出最后这些责备之词时,我也不害怕你会因此改变对他们的态度。您刚刚做了一件很大的错事,尽管这个错误夺走了您的最好朋友,您仍然不会改过,因为你欲壑难填。这种欲望会使您失败的;您毫不留情地无谓地牺牲那些最能为您效劳的人,他们死去时,您毫无惋惜之情。您被阿谀献媚者包围;我看不到哪一个朋友能向您直言相谏。他们都在奉承你。他们服从你,但是并不热爱你,他们将会背叛你。事实上,他们一直对你掩盖实情,这就是对你的背叛。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吧。这是民意和众望,您的力量永远也不会超过现在;但您可以更孚众望,受人爱戴。请谅解将死之人的实话……他爱你……”

言毕,元帅向皇帝伸手,皇帝哭着拥抱了他,一言不发。

元帅死的那天,他的尸体被交给拉雷医生和皇帝的常任医生卡代·德·加西古(Cadet de Gassicourt)先生,他们奉命像当初对待死于奥斯特里茨会战的莫兰上校一样(Morland)给遗体做准备。因此尸体被运到美泉宫,它被放在离居住区足够远的城堡左侧。在这几小时内,必须把残缺的遗体放入盛满高浓度氯化汞溶液的澡盆中。这项极其危险的操作时间又长,又困难。卡代·德·加西古先生展现出的勇气应当为他赢得赞誉,因为尽管有预防措施和房间里燃烧的熏香,这位杰出的药剂师仍然感到相当不适。

不少人怀着悲哀的好奇心,想看一眼此刻的元帅,我也是其中之一。尸体很可怕。溶液中的僵直躯干泡得肿大,相反,仍然位于澡盆外的脑袋却明显缩小了。面部肌肉收缩得令人害怕,大睁的双眼陷到了眼窝的位置。

 

军团公报(By 拿破仑)

我军损失惨重。有1,100人战死,3,000人受伤【不想评价,我就呵呵一下】。22日晚上6点,蒙特贝洛公爵受了伤,他的大腿中了一发加农炮弹,但是他做了截肢手术,已经脱险了。他起初以为自己死了,被人用担架抬到皇帝那儿时,他的告别令人十分感动。当日皇帝十分焦虑,但他任自己表现出多年来他对这位勇敢战友心存的温柔友情。他流下眼泪,对周围人说:“今天我的心受到了如此打击,因此我必然可以暂时抛开我对军队的其他挂念。”蒙特贝洛公爵原本昏迷不醒,但皇帝出现后,他醒过来了。他拥抱了皇帝,说:“不出一小时,你就会失去那个相信自己一直是、现在也是你最好的朋友并以此为荣的人了。”


昨天早上5点,蒙特贝洛公爵死了。此前不久,皇帝陪了他一小时。陛下派了副官去请欧洲最著名的医生之一弗兰克先生。伤口状态良好,但在随后几小时,危险的高烧发展到了极其致命的程度。技术协助无事于补。陛下下令给蒙特贝洛公爵的尸体做防腐处理,再把他运回法国。在那里,他会得到凭他的高级军衔和出色的效力应得的荣誉。于是法国历史上最杰出的战士之一死去了。他多次参战,曾13次负伤。他的离去让皇帝非常痛苦,整个法国也会为此感到痛苦。

 

圣赫勒拿回忆录(拿破仑口述,拉斯卡斯记录)

“可怜的拉纳,”皇帝告诉我,“会战前一天晚上他在维也纳,不是独自一人。他上战场前什么也没吃,还战斗了一整天。医生说,这三重因素导致了他的死亡。受伤后,他需要很多力量来忍耐伤口,不幸的是,此前他几乎耗尽了体力。”

“人们常说,”皇帝指出,“某些伤痛会叫人情愿一死了之,但我向你保证,这种情况很罕见。面临死亡时,我们会竭尽所能求生。最勇敢的拉纳失去了两条腿,他不愿听到死亡的说法。他很恼火,还说照顾他的两名军医应该被绞死,因为他们竟然如此粗鲁地对待元帅。他们以为他听不见,说他没得救了,不巧的是他偶然听到了。每时每刻,不幸的拉纳都在呼唤皇帝,他用仅剩的力气拥抱我,”皇帝说,“他只想听到我的声音,他脑子里只有我,这是本能!毫无疑问,他更爱妻子和孩子,可他没有提到他们,他保护他们,而我恰恰相反,我保护他。我对他来说是不清楚、不确定的存在,是高他一等的生命体,是他的上帝,他向我恳求!”

有人指出,世上流传的关于此事的说法截然不同:据说拉纳临死时变得狂躁,高声诅咒皇帝。人们还补充道,他总是讨厌皇帝,经常无礼地向他表露这种厌恶。“太荒唐了,”皇帝说,“恰恰相反,拉纳仰慕我。他是我肯定能信任的人之一。诚然,由于他的冲动性格,有时他会容忍自己的嘴漏出一些反对我的草率的话,然而,只要有人有机会听到这些话,他大概就会打碎他们的脑袋。”

 

军医拉纳弗朗克

这个出自军医拉纳弗朗克写给拿破仑的医生科维萨尔的笔记,我手头没有原始出处,看的是Zins版传记的引文,机翻之后写了一下大意

5月30日下午,拉纳要求见皇帝,于是医生们派圣马尔斯去找皇帝。拉纳弗朗克医生拿着一瓶氨水,放到元帅的鼻子下面,他闻到气味,于是醒了过来,愤怒地吼道:“多么可笑!竟然把垃圾放到帝国元帅的鼻子底下!我的副官们,四十个掷弹兵,抓住那家伙的头发,把他拖出去!”为了安抚元帅,这位医生离开了。半小时后,拿破仑来了,拉纳喊道:“啊!皇帝来了。陛下,那个可笑的家伙给我下毒!不要让他再进我的屋子!”其他人告诉拿破仑发生了什么,他陪了将死之人半小时,而后者一直神智混乱。拉纳要求和拿破仑独处,于是医生们离开了。又过了半小时,皇帝出来了,他说:“元帅想跟我说话,但是没法继续往下说……他念出了‘我的妻子’,但是什么也说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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